神奇的收费亭部分连载(3)

3、欢迎来到词语国

“请原谅我说话粗鲁。”车开了一段时间,闹钟狗说,“但是通常,闹钟狗应该是凶猛的”

离开了懒散国,米洛很开心,也很放松,他让闹钟狗放心,他对他没有什么恶意,而且还很感激他的帮助。

“太好了!”闹钟狗喊道,“太开心了!我感觉在接下来的旅程中,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。你可以叫我‘咔嗒’。”

“这个名字真奇怪,你发出的是‘滴答—滴答—滴答’的声音啊,”米洛说,“为什么你的名字不是—”

“不要说了”大狗气喘吁吁。米洛看到他的眼中泛起了泪花。

“我不是故意伤害你。”米洛说。他并不想提起他的伤心事。

“没事。”闹钟狗慢慢平静了,“这是一件悲伤的往事,我现在要告诉你。

“我哥哥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。他出生时,我的父母很高兴,希望他能够发出‘滴答’声,就给哥哥起名叫‘滴答’。可是第一次给他上弦的时候,他们震惊地发现,哥哥发出的声音是‘咔嗒咔嗒咔嗒’,根本不是‘滴答滴答滴答’。他们冲到登记处,想把名字换了,但是一切都太晚了。名字已经正式记录在案,不能改变。我出生的时候,他们决定不再犯同样的错误。因为他们认为他们所有的孩子都会发出咔嗒声,所以就给我起名叫‘咔嗒’。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。我的哥哥叫‘滴答’,却发出‘咔嗒咔嗒咔嗒’的声音;而我叫‘咔嗒’,却发出‘滴答滴答滴答’的声音。就这样,我们俩一辈子都背负着错误的名字。我的父母太过伤心,就不再生孩子了,一生都在行善,去帮助穷人和饿肚子的人”

“你是怎么成为闹钟狗的?”米洛插嘴道,希望能转移话题,因为咔嗒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。

“这”他用爪子擦了擦眼睛,“也是我们家的传统,我们家里人都是闹钟狗—自从有了时间,我们祖祖辈辈都是”

“你看,”咔嗒觉得好一点了,他继续说,“以前没有时间的时候,人们觉得很不方便。他们不知道该吃午饭还是晚饭,还总是错过火车。后来,时间被发明出来,它帮助人们记录每天的行程,告诉人们什么时候去哪儿。但是,当他们开始计算时间时,发现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,一天有二十四小时,一小时有六十分钟,一分钟有六十秒,就觉得时间太多了,根本用不完。‘既然时间这么多,那它根本不值钱。’人们都开始这么想,于是时间失宠了,开始被随随便便浪费。所以人们就给狗一项工作,那就是管好人们,让他们不要浪费时间。”说着,他骄傲地坐直身子。“这项工作很辛苦,但是很崇高。因为你看—”他一脚站在座位上,一脚搭在挡风玻璃上,两只爪子伸展着,大声喊道:“‘一寸光阴一寸金’,时间比钻石都要珍贵。时光奔走,像逝去的潮水一般,真是‘岁月不待人’啊—”

刚说到这儿,车子颠簸了一下,闹钟狗没留心,一下子从前座上跌了下来,立刻铃声大作。

“你还好吧?”米洛喊道。

“嗯,”咔嗒咕哝着,“对不起,我跑题了,但是我相信你已经明白了。”

车子继续朝前开,咔嗒还在解释时间的重要性,他不断引用哲学家、诗人的名句,边说边打手势,在飞速行驶的汽车上不停打滚。

很快,他们远远地看到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城池尖塔和旗帜。不一会儿,他们就来到了城墙前,站在了大门口。

“啊哈!”看门人清了清嗓子,以引起他们的注意,“这里是词语国,一个欢乐的王国,位于困惑丘陵,每天都会受到智慧之海的轻风吹拂。按照皇家规定,今天是赶集日。你是来买东西还是来卖东西啊?”

“我不太明白,请您再说一遍好吗?”米洛说。

“买还是卖,买还是卖。”看门人不耐烦地说,“到底是买还是卖?你来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。”

“好的,我—”米洛还没说完,看门人就打断他:“快说,要是没有原因,你总该有一个解释或者借口吧。”

米洛摇了摇头。

“这很重要,很重要。”看门人也不停地摇着头,“你不能没有理由就进去。”他想了一会儿,又说:“等一会儿,也许我有一个古老的理由可以给你用。”

他从门房里扛出一个破烂不堪的箱子,一边在里面摸索,一边喃喃道:“不是不是不是这个不行不行嗯啊,这个很好。”他得意扬扬地喊着,拿起一块系着绳的牌子。他把牌子擦干净,只见上面刻着几个字:

有何不可呢?

“这是一个做任何事的好理由—有点旧了,但是还能用。”他把牌子挂在米洛的脖子上,推开沉重的大铁门,深深一鞠躬,打手势让他们进城。

真不知道集市是什么样子的米洛开车驶进大门的时候想,但是还没等他想明白,车子就开进了一个巨大的广场。广场上商铺林立,铺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,所有的货物都扎着鲜艳的彩带。广场入口处还挂着一面大大的横幅,上边写着:

欢迎来到文字市场!

从广场对面走来五个高高瘦瘦的绅士。他们穿着绫罗绸缎,戴着有羽毛装饰的帽子,脚上蹬着锃亮的皮靴,一直走到米洛的车前面。忽然,他们停下来,一起擦汗、喘气,然后甩出五张羊皮纸,逐一问起好来。

“问候您!”

“向您致敬!”

“欢迎光临!”

“下午好!”

“您好!”

米洛点点头。他们接着埋头读羊皮纸。

“奉ABC国王之命—”

“也就是词语国国王—”

“文字的统治者—”

“短语、句子以及各种修辞的帝王—”

“我们热忱地欢迎您来到我们王国。”

“国家。”

“民族。”

“政府。”

“共和国。”

“领土。”

“帝国。”

“领地。”

“公国。”

“这些词语不都是一个意思吗?”米洛被搞得迷迷糊糊的。

“当然。”

“没错。”

“丝毫不差。”

“确实如此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他们又挨个儿说道。

“好了,那么,”米洛不明白这五个人为什么要用不同的词说同样的事,“只用一个词难道不简单些吗?这样也更合乎情理。”

“胡说。”

“可笑。”

“荒谬。”

“滑稽。”

“瞎扯。”

他们又依次说。

“合乎情理不是我们的兴趣所在,也不是我们的工作。”第一位绅士说。

“除此之外,”第二位解释道,“这个词和另一个词一样好—为什么不都用上呢?”

“这样你就不用选择用哪一个词了。”第三位绅士建议。

“而且,”第四位叹息着,“如果一个正确,那么其他十个也正确。”

“显然你还不知道我们是谁。”第五位冷笑道。然后他们一个个地自我介绍。

“我是定义公爵。”

“我是意义部长。”

“我是本质伯爵。”

“我是内涵侯爵。”

“我是理解次长。”

米洛表示明白了,咔嗒也低吠了两声。意义部长开始给他们解释。

“我们都是国王的顾问,或者用更正式的名称,我们是国王的内阁。”

“英文中的‘内阁’,也就是cabinet,”定义公爵解释道,“其义有三,第一,指的是一个小房间,或者是有抽屉的橱柜等,可以用来放珍贵的东西,也可以陈列古玩;第二,指的是国家大臣的会议室;第三,指的是王国统治者的智囊团。”

“你看,”意义部长满怀谢意地向定义公爵鞠了一躬,接着说,“词语国是世界上所有词语的诞生地。词语们就在我们的果园里生长。”

“我真不知道词语是长在树上的。”米洛怯怯地说。

“那你认为它们长在哪里?”本质伯爵愤怒地问。他们向小男孩围过来,想弄清楚他为什么这么愚蠢,竟然连词语长在树上这种事都不知道。

“我不知道它们是长出来的。”米洛更加怯弱。几个人开始痛心地摇头。

“那么,钱不是树上长出来的,你知道这一点吧?”内涵侯爵问。

“我听说不是。”米洛回答。

“那树上必须长出点什么来。为什么不是词语呢?”理解次长得意扬扬地说。绅士们为他高超的说服力而欢呼。

“而且,”意义部长不耐烦地说,“按照皇家的规定,每周要在这个宽阔的广场举行一次文字买卖,四面八方的人们齐聚这里,购买他们需要的文字,售出没用的文字。”

“我们的工作,”内涵侯爵说,“就是确保这些售出的词语是恰当的,就是说,不能卖给人们没有意义或者根本不存在的词语。比如说‘鸡噜’这个词,你在哪儿用得到它呢?”

“这个词好难懂。”米洛默默地想。不过对他来讲,世上有很多难懂的词,因为他知道的屈指可数。

“但是我们不会去选择用哪个词,”在众人走向市场摊位时,本质伯爵一路解释道,“因为只要这些词是它们本来的意思,我们就不会管它们讲得通还是讲不通。”

“是淳朴还是华丽。”内涵侯爵补充道。

“是冷静还是热烈。”理解次长说。

“这样就简单多了。”米洛尽量有礼貌地说。

“就像被一块木头绊倒一样简单。”本质伯爵喊道,然后真的被一块木头绊倒了。

“你非要这么笨手笨脚吗?”定义公爵叫道。

“我想说的是”本质伯爵摸着脑袋,想继续说。

“我们听见你说的了,”意义部长生气地说,“你必须说一件不那么危险的事。”

本质伯爵站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假装没有听见众人的讥笑。

“你看”,内涵侯爵说,“说话的时候必须小心斟酌,确保你说的话能够表达你的想法。现在我们必须去为皇家宴会作准备了。”

“当然,你也要参加宴会。”意义部长说。

还没等米洛说点什么,他们就匆匆穿过广场,一溜烟跑了。

“尽情在市场玩吧。”理解部长回头喊道。

“市场,”定义公爵注解道,“是一块空地,或者是一个建筑物,在里面可以”

这是他们消失之前,米洛听到的最后一句话。

“我从来都不知道语言可以让人如此迷糊。”米洛一边对咔嗒说话,一边用手抚摸闹钟狗的耳朵。

“语言没有那么难懂,除非你说了一大堆废话,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却没表达清楚。”咔嗒说。

米洛认为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明智的一句话。“来吧,”他喊道,“让我们逛逛这市场。看起来很有趣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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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感谢爱心树绘本馆提供)